反山十二号墓玉“钺王”上平面琢刻的鸟纹
鸟是中国古代广被崇信的灵物,利用各种不同材质的可视性载体,采用多种手法将鸟的形象艺术化,这一传统源远流长。其中,以玉为载体表现鸟灵的史前文化,就有红山、凌家滩、良渚、石家河等多支。良渚玉器上鸟灵的表现形式丰富多样,可分为立体圆雕和平面琢刻两大类。
立体圆雕的玉鸟又可分俯视展翅型和侧立型两种形态。俯视展翅型玉鸟,表现鸟展翅飞翔时的俯视形象,两翅外张,抬喙收尾,鸟眼常作浅浮雕或阴线刻划的细部表现,而在平直或略凹弧的底面上都有牛鼻形隧孔,以便于将玉鸟与其他材质的器物连缀之用。这类玉鸟,目前仅发现于杭州良渚遗址范围内的瑶山与反山,鸟的喙部均短而直,表现的是鹊、鸽之类性情较温和的禽鸟,与红山、凌家滩、石家河等其他史前文化圆雕玉鸟都以表现勾喙的鹰隼类猛禽,特征迥异。侧立型玉鸟,目前仅发现3件,鸟的个体远小于俯视展翅型玉鸟,但同为性情温和的鹊、鸽之类。
平面琢刻的鸟,所见绝大多数也为侧面造型,包含纯粹阴线刻划或浅浮雕结合阴线刻划的飞鸟纹饰,以及“鸟立坛柱”类的阴刻图符。其中,飞鸟纹饰见于琮、钺、梳背、三叉形器与璜等良渚文化玉器,均与神人兽面图像相伴出现,给人一种神灵飞升的视觉感受。这种鸟纹主要由鸟首、脖颈、垂囊(或鸟爪)、鸟身与鸟尾等几部分组成。鸟首朝外,前端勾勒出尖喙部。繁缛鸟纹的鸟眼大多通过填刻圆形卷云纹来表现,而简化鸟纹的鸟眼都采用管钻单圈来表现。脖颈连接鸟首与鸟身,常与鸟首下方的垂囊或鸟爪状纹饰纠缠在一起。鸟身与鸟尾的表现手法与神人兽面图像中兽面纹的卵形眼部几乎完全一致。而另一类“鸟立坛柱”平面阴刻图符,载体主要为晚期的璧和高节琮。这类刻符类似白描图案,轻描浅刻,若隐若现,大多需要借助光源仔细观察方能看清。
良渚文化的圆雕玉鸟和玉器上艺术化的鸟纹或鸟符形象,毫无疑问均可视为当时崇信鸟灵的实证。但不同造型、不同出现形式、不同表现母题的鸟形象间,当也存在着观念或创意上的取舍。譬如璧琮“鸟立坛柱”图符中的鸟,单一出现,仰首挺胸,宛如居高临下的威严天神;神人兽面图像两侧的飞鸟纹饰,成双结对,犹如陪伴神祇左右的忠诚使者;而圆雕的玉鸟,小巧玲珑,更似贴身呵护的小精灵。虽然良渚文化以玉为载体的神异动物形象,并不限于鸟,但没有哪种动物能够像鸟一样,被赋予如此多样化的形象,出现在如此多的器类之上。以玉为载体的鸟的形象对于良渚先民的重要性,由此也可见一斑。